【默雁】 信徒 02
02
上官鸿信拿着药离开了诊所，清醒中的他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，他开着车回家。颇大的别墅外边跟里边完全两种模样。
上官鸿信开门回了家，也不管摆在正中的佛像，直接绕过它上楼回到房间。房间很暗，黑色的窗帘将光线遮挡的严严实实。
他将暖黄的床头灯打开，映入眼帘的便是床脚对着的墙上面的画，那副画是上官鸿信按照梦境中所见而画的。
暗红的天地，人头树，还有他的佛。
上官鸿信将药放在床头，他知道，这药没有用。自己已经服用过很长时间，但丝毫没有影响那些梦的出现。
那真的是梦吗？
上官鸿信打开手机，找到联系人。
“温皇道长近日可有空？”
消息刚发出去那边便回了，似乎是在一直等着他来找。
“随时都有空，上官先生可要来？”
“明日。”
“好，神蛊温皇恭候。”
关了手机，上官鸿信躺在床上想着一些有的没的。幸好自己不缺钱，不然这病可真是要命。
上官鸿信翻了个身，看着暖黄的灯光。
真的是病吗？还是别的什么……
上官鸿信原本是不信那些鬼神之说的。
现在是不得不信。
晚上，入梦。
上官鸿信看着周围，陷入迷茫。
这是哪？
没有了人头树，烈日当空，白昼明亮。他站在高台上，底下是数不清的人。上官鸿信呆愣的看着底下的人，不知所措的咽了口口水。
突然，他的肩被人按住。
熟悉的声音传来，近在咫尺。
“殿下，可准备好了？”
上官鸿信瞳孔微缩，他扭过头，看到了他的佛。
不，那是人……是人。
上官鸿信不知道他是谁，不知道他的名字，也不知道他的身份，但他脱口而出一声“师尊”。
那是自己的声音吗？为什么会叫他师尊？他是谁？我又是谁？
默苍离看着呆呆的上官鸿信，只觉得是他尚未做好准备，于是又开口。
“殿下身为皇子，中元祭典理应亲自前来观视。”
中元祭典？
上官鸿信的眼神越过默苍离，看到了后方坐在正中高台上的人。高台之上还有高台，那人一身黑衣，衣摆绣着诡异张扬的血色图案，脸涂得煞白，长而浓密的胡子将嘴遮住。
“那是？”
“认不出了？那是太子殿下。”
默苍离看着上官鸿信，橙红的眼看不出什么情绪，声音轻柔却起伏不大。
“太子扮阎王，审判恶鬼罪孽，施以十八刑罚，以慰中元亡魂。”
还未等上官鸿信消化听到的内容，周围扮演鬼差的人便敲响的手中铜锣，而站在阎王身边的黑白无常，手中拿着招魂幡，抬起又落下，一下下敲在地上。
那地面可能是特殊材质所造，招魂幡碰撞地面的声音浑厚而响亮，甚至盖过了铜锣。
接着，尖锐的唱戏声响起，戏子不登台，上官鸿信看不见他们，却能听到他们的声音。尖锐婉转的音调说着一些上官鸿信听不太懂的话，等到唱戏声结束，锁链声响起，上官鸿信才明白方才那些模模糊糊的词句是什么意思。
厚重的铁锁链与地面摩擦，发出刺耳的声音，上官鸿信随之看过去。高台之下，一名名面上刻着字的囚犯排着队被鬼差扣押着走入刑场正中。
刑场之上，分为十八块，对应十八地狱。
拔舌，剪刀，铁树，孽镜，蒸笼，铜柱，刀山，冰山，油锅，牛坑，石压，春臼，血池，枉死，磔刑，火山，石磨，刀锯。
这些词出现在上官鸿信脑海中，也同时出现了对应的刑罚。他皱起眉，强忍着想吐的冲动，往后退了一步，但被默苍离的手挡住了。
“羽国的传统，四年一次，之前你尚未成年所以不得亲视，如今，以后，你都要习惯这样的场景。”
默苍离手腕动了一下，将上官鸿信又推回原地。
上官鸿信眼睛死死盯着第一个被推上邢台的犯人，那人被鬼差按住肩膀跪在地上，锁链前的铁钩子穿入琵琶骨将他钉住。鬼差捏住他的下巴，将下巴卸去。那人惊恐地瞪着眼，发出毫无意义的单音节。
他挣扎着，但没有一丝作用。
“这是最轻的刑罚，对应第一层地狱，拔舌。”
默苍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，他轻柔如春风，却又冷淡得好似取人性命的剑锋。
“凡在世之人，挑拨离间，诽谤害人，油嘴滑舌，巧言相辩，说谎骗人，死后被打入拔舌地狱。”
轻柔的声音与刑场上惨烈的叫声一起传入上官鸿信耳中，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被鬼差用钳子一点点拉长舌头的犯人，目不转睛，仿佛被定住了魂。
他想逃，想要闭上眼睛，捂住耳朵，他不想听那些声音，一点都不想！！
但是，动不了…为什么动不了！为什么，为什么！！这难道不是我的梦境吗！难道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吗！！
恶鬼，他们都是恶鬼！那还是活人，那还是活人！！
上官鸿信的眼睛浮现血丝，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，站在他身后的默苍离都能听到。
“殿下。”
一声呼唤，上官鸿信回过了神，他发现自己能动了。他立马转过身，想要逃离，但他的行动并不按照他的想法来，他仿佛被人控制的傀儡，又好似进入他人身体的鬼魂。
所念所想，皆与行动不同。
他听到自己的声音，他听到自己说：“师尊，地狱真的存在吗？”
默苍离垂眸看着他，开口：“你想，它便在。你不想，它便不在。”
上官鸿信开口：“师尊不会死的，对吗？我不想师尊经历这些。”
默苍离面无表情：“人都会死。”
上官鸿信执拗的摇头，说道：“师尊不会死的，我不想师尊死。师尊不是说，想便存在，不想便不存在吗？那我想师尊不死，师尊就不会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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